当梳着丸子头,浅笑娉婷的毛线团小姐姐在蒙面唱将的舞台上揭面时,走来的既是人们熟悉的朱桦,又和很多人记忆里中的朱桦不太一样。
仿佛变了很多,又似乎从未改变。时光千头万绪,将她缠绕成一只五彩斑斓的毛线团,复古交融着时尚,简单包裹着温暖。
对于很多80后来说,朱桦曾是中国内地流行乐坛风口浪尖上的唱将。百变的唱腔,包罗万象的曲风,横跨民族、流行、古典、新世纪等多种音乐类型,朱桦在音乐路上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实验性的先锋意味。
那是内地原创音乐方兴未艾的时期。陪伴很多年轻观众早餐的电视节目,就是《东方时空》。作为当时《东方时空》最受欢迎的音乐版块,“金曲榜”每期都会播放一部MV,不少观众都是通过这个栏目看到港台地区热门MV的内地首播。而朱桦作为内地原创音乐的领军人物之一,作品就不断在“金曲榜”占领着重要席位。
随着金曲榜的不断热播,朱桦几乎成为内地原创流行音乐的艺术性标杆。她走的每一步既是引领,也是探索。她把自己的声音当作乐器,在台湾音乐人鲍比达的专辑中,以吟唱和朗诵完美诠释《红豆词》的哀怨与幽远;还以阿卡贝拉纯人声的方式,将《凤凰与蝴蝶》带入日本NHK电视台。由费翔担纲制作的另一首单曲《咔》则被大众评论,具有“超越时代的高级感”;在谭健常老师制作的专辑中,《我怎么了》、《梦的翅膀》和《听吧》分别“霸占”各大音乐排行榜5-7周冠军位置。而在谭老师多年教导下形成的“桦式唱腔”,也令朱桦成为国内R&B曲风的首唱者。
最初答应费翔的邀约合唱美国百老汇经典曲目《歌剧魅影》,朱桦用“贸然”二字来形容。因为直到听了纽约寄来的原声磁带,朱桦才知道其中的High E高音竟然长达九拍。这对于平时较少用到花腔女高音的她而言,是近乎令人崩溃的挑战。然而既然已经答应下来,朱桦觉得自己必须完成。立即请来专业声乐老师,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地狱式特训,尤其针对花腔女高音的部分反复练习,找准位置,之后才有了美国电影《歌剧魅影》那首亚洲区推广曲。
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罹患阿兹海默症,或许朱桦的歌唱生涯还在继续抒写传奇。她用十年时间悉心陪伴,试图拼凑和接续母亲断裂的记忆链,重新成为那个相依相偎的孩子,成为母亲对抗病魔最亲密的伙伴。她也在这期间重新思考自己未来的方向,从歌手的身份转换跑道,成为音乐节目的评委,一时间各大平台常见到她的身影。朱桦做导师,既不毒舌,也无“水词”,她似乎更像一个认真的小学班主任,凡事循循善诱,亲力亲为,说出的也都是贴着心的体己话。原以为她的音乐特立独行,人也坐在云端里,没想到那朵云春风化雨,而她就站在太阳下,既不高冷,也从无距离。
直到2015年朱桦在《超级女生》担任评委的时候,“流量”这个词才刚刚开始被人提及,还谈不上影响和反制娱乐圈生态。回想曾经的音乐历程,朱桦笑着用“糊了八涂”来形容那些年走过的每一步。看似无心而为,其实冥冥中仿佛都有注定的安排。她说,人生中有恩典,也有旷野,有些阶段需要用静止来度过,最重要的是享受在音乐中的愉悦感,喜欢歌声里的自己。
这样的经历,她在一次南太平洋长达46天的海上航行中,也曾经感受过。旅程中很容易放下身段和姿态,沿着温暖而广博的南太平洋,沿途的每一站都有着从未领略过的风景。她登上一个很落后的岛屿去看人类世界仅存的某种珊瑚,也记得那些不知名却可以用尽全部想象中的颜色去描绘的鱼类,还记得整个苍穹的星光都围聚在头顶的奇异幻境…那些神奇的时刻,让她真正找到内心的归属感。
朱桦回到让自己舒适的和缓步调。闲时练习芭蕾,陪伴她的爱犬妮妮,时而像个理工男,闷头研究各种录音软件,时而又回归成小女人,半夜在家里翻箱倒柜试衣服。所欲简单,所求便也简单,更让她明白人生的不同阶段就该有不同的感悟和感动。
她像一棵栽在溪水旁的树,随着季节走,按时候结果子,叶子也不枯干。音乐是滋养她的流动的水源,也是系念她一生,不变的信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