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直接,是和李宗翰接触下来最直观的感觉,“我又不红”“也没流量”“更没整过容”,每抛出一个问题,你在他的答案里都找不到客套、推诿。就像他说的,很多人与之初次见面总觉得这人不太好相处,时间长了会发现他其实挺“二”的。
由李宗翰主演的电视剧《奔腾岁月》和《特种兵之深入敌后》不久前刚刚收官。从早年的《一脚定江山》,到这几年引发热议的电影《我不是潘金莲》和电视剧《恋爱先生》,他说,他一直试图摘掉扣在自己头上的那顶“民国第一小生”的帽子。
1 总和女生撞名改叫李宗翰
李宗翰,原名李力,力量的“力”。由于“力”字与“莉、丽、俪”等同音,从小到大,几乎每一次入学,同班都有同名的女同学。所以,李宗翰从小是被叫“李力”长大的。后来,彼时还叫李力的李宗翰考入了北京舞蹈学院,母亲带他去改了名字——李宗翰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叫起的。
也可能是名字的关系,也可能是李宗翰自身容貌和气质的关系,即使到了如今,依旧有很多人以为他是港台演员。李宗翰曾在自己的微博上呼吁“我不是港台演员,找我拍戏不需要报批的。”
李宗翰的妈妈是上海人,爸爸是北京人,父母都是搞戏曲的,也因戏曲而结缘。他从小在湖北京剧团大院长大。“我们家一楼就是排练大厅,看戏就是家常便饭。”因为生得眉清目秀,6岁那年,剧团排《铡美案》,出演秦香莲女儿的小演员有事来不了,剧团工作人员在和李宗翰的父母商量后,决定由他临时顶替。
“导演告诉我,这个阿姨演妈妈,你跟着她就行了,也没台词,说白了就是跑龙套。”这次经历,在李宗翰小小的世界里,埋下了渴望的种子。他央着妈妈给他在文化宫报了戏曲班,还去参加了戏曲小童星的比赛和选拔。“结果我一上台,就紧张,所有的唱腔忘得一干二净。我妈觉得简直太丢人了。”
后来,李宗翰的爸爸去了当地影视制作中心当摄影师,恰逢电视台要拍一部儿童公益科普片,制片人见李宗翰长得端正又聪明伶俐,说干脆让他来吧。“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四五集的短片,叫《力力的肚子为什么疼》,主要就是告诉小朋友少吃冰棍。”
2 戏曲学校做班长 俩月退学了
1985年,电视剧《诸葛亮》在湖北筹拍,当时剧组需要一个小男孩演诸葛亮的儿子。“那会儿都去各个艺术团体的大院找小演员,他们听说我们院儿有个李力演过短片,就找到了我。”
副导演带着李宗翰去见了孙光明导演,导演发现李宗翰与饰演诸葛亮的演员李法曾确有几分相似,“当时我一个人跟着导演去的剧组,他们跟我说李法曾老师演我的父亲,他就要去世了,在弥留之际,我要伤心地痛哭。”有了之前拍摄的经验,李宗翰显得格外老练,“虽然没学过表演,但是说哭就哭。”
这部戏让还在上小学的李宗翰成了武汉的名人,“跟着李法曾老师接受了很多采访,还拍了杂志封面。”但拍完也就拍完了。
直到上了初一,中国戏曲学院附中到武汉招生,邻居、朋友都建议李宗翰去试试,结果他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被录取了。“我是班长,袁泉是副班长。”这是李宗翰第一次离开家,虽然入学成绩优异,但他还是无法适应学校的艰苦生活。“我们16个人一个宿舍,厕所特别脏,我经常憋着不去。”
坚持了两个月,李宗翰跟父母商量后,决定还是退学回武汉继续上初中。虽然戏曲学院没有坚持读下去,但是这段经历却为一年后,李宗翰考北京舞蹈学院埋下了伏笔。“戏曲学院和舞蹈学院离得很近,跑步都去陶然亭公园,就感觉舞蹈学院的哥哥姐姐都是王子和公主,每天特别美地迈着八字就出来了。”
3 高薪聘请进舞团却难成C位
李宗翰回到武汉继续读书后的第二年,北京舞蹈学院到武汉招生,他立刻就报了名。“收到录取通知书时,我妈正在家拖地。其实爸妈起初并不支持我考舞蹈学院,说这一次必须想好了,去了就不能再退学了。”
舞蹈需要看先天条件和自身天赋,李宗翰至今都觉得自己当年肯定是被误招到芭蕾舞专业的,“我跳民族舞跳得很好,我们不论什么专业,这些都学,每次民族舞课的时候,我总是站在中间,但是一到芭蕾舞就不是C位了。跳舞这一行,基本上在学校的时候,就能看出之后的发展了,王子就一个,上学的时候跳不上,之后肯定也是群舞,这是努不来的。”
但他依然以自己是其中的一分子而自豪,“我们学校有一件印着‘北京舞蹈学院’的背心,我去哪都穿着,夏天练完功,馊了都舍不得换。”
毕业后,李宗翰所在的班级集体被分配到了广州芭蕾舞团,“当时的广州正是改革开放初期蓬勃发展的阶段,广州芭蕾舞团刚成立,我们是高薪分配,每个月的工资有5000块,相当不错了。”被分配后,李宗翰又回北京舞蹈学院带薪深造了一年,再回到广州的他却有点郁郁寡欢。“因为不得志,外表看似光鲜,但我很清楚自己在芭蕾这个领域已经到头了。”
恰好,从北京回广州的火车上,李宗翰认识了个朋友,闲谈中,得知对方是珠江电影制片厂副导演,对方看李宗翰相貌英俊,便留了联系方式,“当时他跟我要BP机号,我哪有呀,就留了一个他的,让我回去呼他。”
4 徐帆陶虹一句劝 超龄考入中戏
正是通过这位副导演,李宗翰开始接拍广告。“第一次拍的是个痘胶广告,董洁是主角,在前面。我们这些群演在后面搓脸。那时她在广告圈已经非常有名了,我就觉得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姑娘。”拍一次广告的费用是500,后来涨到了800,“拍摄需要一天,我就跟舞团请三天假,请一天假扣40元,我在宿舍躺两天,还能挣680。”
拍广告的过程中,经一位化妆师介绍李宗翰去剧组当了群演,这让李宗翰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。“当时大家对我的评价都挺高的,因为一般舞蹈演员拍戏容易起范儿,大家说我还挺自然的。”
随后,李宗翰被选中出演电视剧《香港的故事》,一同出演的陶虹建议李宗翰报考专业院校,“她说:你条件这么好,在这边发展终究空间太小,你应该去考中央戏剧学院。”李宗翰妈妈还为此咨询了徐帆,“她们很早就认识,那时徐帆已经是北京人艺的台柱子了,她说我条件不错,可以试试。”
李宗翰去考中戏的时候已经超龄了,只能报大专班,他说,这都是命运的安排,因为那一届大专班的老师都是即将要退休的中戏教授,让他在大学阶段收获颇丰。
5 “民国第一小生”自称戏红人不红
李宗翰毕业那年学校已经不包分配了,但他从大三开始就戏约不断,可以自己挣学费了。排练毕业大戏时,李宗翰的一个书包被偷了,“里面积攒了我拍戏几年,所有副导演的联系方式,我坐在戏剧学院门口哭了一个小时,我觉得我的前途没了。然后就开始发高烧,烧了三天,去隆福医院打点滴,遇到了一个海政的副导演,他问我哪届的,说他们有一个戏叫《波涛汹涌》要找演员,”几天后,李宗翰发着烧去试了镜,被选中当上男主角。“正好毕业没地儿去,我就飞三亚拍戏去了,2000块钱一集,生活费、租房的钱都有了。”
再后来,李宗翰拍了《一脚定江山》《梧桐雨》《春去春又回》《天地有爱》等多部热播剧,并收获了“民国第一小生”的称号。
他说,其实他很想摘掉这顶帽子,为此做了很多努力和尝试,包括后来《新水浒》中的吴用,以及吴宇森监制的《剑雨》,“首先是动作戏,让很多人都吃了惊。本来剧组给我备了三个替身,我到现场做了一下伸展,武术指导就直接让替身都走了,跟我说:你可以的,对不对!然后文戏上,他们也看到了我的成熟。”
这之后,李宗翰又回归开始拍摄时装戏,“但就是戏红人不红。”
2015年,李宗翰主动请缨拍了电视剧《谜砂》,“我知道有这样一个卧底角色,特想演。”李宗翰从没在等待一个戏的过程中那么忐忑,“《谜砂》是唯一一个。我觉得我30多了,要转变,我不能老演小生。当我知道可以演这个角色的时候,非常兴奋,我把自己晒得很黑,吃得很胖。那部戏后来的播出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,我在意的是最后大家都认可了我的转变。”
6 曾拒演《恋爱先生》只因不想演渣男
电影《我不是潘金莲》中饰演李雪莲的前夫秦玉河,是李宗翰这几年让人记忆深刻的一个角色。“我跟小刚导演认识那么多年,他从来都没想过找我演戏。”电影上映后,常年不联系的朋友给李宗翰发来消息,说实在太好了,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李宗翰可以放下偶像包袱,把脸弄“脏”。“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偶像包袱,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一直对我的印象是这样的,我一直都想证明这一点。”
因为有了《我不是潘金莲》,所以电视剧《恋爱先生》筹备时找到了李宗翰。“最初我是拒绝的,我在电影里尝试一个渣男没问题,但是接下来又是渣男,我不想演。制片人张为为找了我两三次,他说:我们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,而且我们觉得这个角色不单纯是一个渣男,也许你的演绎能改变大家对他的看法。”
最终李宗翰还是答应了,他觉得自己鲜少把白领精英气质体现在作品中,所以造型也是他弄的,“我把我在英国定制的套装都拿来了。”
《恋爱先生》播出后,李宗翰在微博看到最多的评论就是,这几年去哪了?原来拍完电视剧《谜砂》之后,李宗翰一直在重症病房看护父亲,这一陪就是两年多。“中间就拍了一个《我不是潘金莲》,因为戏份不是很多。《谜砂》播完最后一集,我爸走的,播出反响也一般,所以可能给人感觉我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7 “不好相处”的他其实有时很“二”
如今,李宗翰每年只接一两部戏,“再接第三部我就觉得有点多了。我其实再回来拍戏,已经马不停蹄了。我觉得这样对保持演戏的热情比较有帮助。”李宗翰说,其实他对这个行业已经没什么热爱了,仅仅只是热爱演员这个职业。“以前大家还叫演员,现在都叫明星、艺人。大家对演员的看法有点以偏概全,比如我们都是整容的,我们都是不好好演戏的,我们都是拿了很多钱的。实际上我知道有一批和我一样的演员都是一直在认真演戏的。”
李宗翰从不遮遮掩掩,比如有戏找过来,他会说:“我又不是流量艺人,为什么找我?”他也会很直白地和别人讲:“我也不红呀!”甚至会跟路人“吵架”,“前几天我去办事,有一个女生看见我后,就大喊:你就是那个‘坏人’!然后我就回怼她:我怎么就坏了!”
直脾气的李宗翰,总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,每次刚进组大家都不敢跟他说话,等接触多了,很多人就发现“你也挺二的。”
对于整容,李宗翰的回答也很直接,“这个没什么好回避的,我没整过容,我一直都长这样。我坚持健身,排汗相当于排毒,一有时间就给皮肤补水,而且我不酗酒、不抽烟,少熬夜,11点多就睡了。”
采写/新京报记者 张坤玉 人物摄影/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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